2053/10/27
凌晨两点的僻巷，简陋二层平方之中闪烁着微弱火光。
自从红衣女子“造访”之后，霍同一直没能睡个安稳觉。虽然不管怎么想自己也没做过什么值得别的Master主动“造访”的事，但既然有了在一，就有理由有在二。
本来Caster准备彻夜讲述自己的长篇大论，据说这在古代叫“促膝长谈”。不过早早辍学的霍同也能感觉出来似乎不是这么回事，毕竟既然是“谈”，一直一个人说话也太不正常了吧。不过对于Caster的理论，霍同是真心赞同。其实类似的“促膝长谈”已经有过几次，今晚讲的好像是说对所有人都要友爱，还有不要主动出手攻击别人。
然而似乎这想法并不是共识。Caster刚讲得神采飞扬，攻击者就趁夜“拜访”。Caster似乎并未吃惊，并且异常兴奋，大概是觉得眼前正是生动的教学案例。
进攻的男人看起来疯疯癫癫，然而对于箭矢的预判和闪躲却并不逊色此前的红衣女子。不过这并不影响Caster的从容。巧妙地转换箭矢的种类，逐步打乱对方的节奏。而应对对方的防护魔法，Caster使用了特制的箭矢。看起来是普通的钢箭，然而实际上箭头是附有魔法的强磁铁。阮籍用剑去挡是正确的判断，然而箭矢并未弹开则是对方技高一筹。眼看下一波攻击将至，此时即便是使用“长啸”已经来不及。因为既然箭已经发出，减缓对方的心理时间也于事无补。
眼看融于黑夜的箭矢将要带来死亡，乱发男子瞬间消失。那速度已经超越了物理法则，连残影也不曾留下，而是真正意义上的“消失”。
“这就是令咒的力量吗。”
躲在相隔两个巷子角落的远坂汐暗自思忖。
与秦牧分道扬镳后，远坂汐就趁着夜色潜伏在此。当然，尽量屏蔽了所有魔力波动。自己的魔术眼也开的极其小心。这段时间周光正是周光撑不住睡着的当，因此并未引起注意。不过周光本来就不是魔术使，即便醒着也感觉不到吧。反过来由于没有魔力，远坂汐也没注意到对方的存在。
不过这并不代表Servent之间没有互相察觉。由于本身就凝聚着强大魔力，Servent之间在近距离内根本没法互相隐藏。不过Saber和Archer之间也有一段距离，而且Archer显然有意隐藏气息，因此Saber也只是感觉到有魔力波动。再加上Caster似乎压根没有压抑魔力的打算，相比之下Archer的气息更加微小。就好比眼前匍匐着一只狮子，自然不会顾及视线尽头恍惚攒动的细小黑影。何况那狮子还是狩猎的对象。
Archer也注意到了Saber的气息，不过压根没有告知周光，大概觉得没有必要。而且那毫无防备的睡颜也实在让Archer感觉于心不忍。
远坂汐对于有其他Master潜伏在附近倒是毫不在意。毕竟这种情况下这也是正确的战略，自己也是因此才潜伏在此。
让她意外的是疯癫男子的贸然进攻。不过她也赞赏对方的勇气。虽然从各种角度看先出手必然不利，但如果就这么一直僵持，只能是让对方的准备更充足。与这份勇气相称的，男子的进攻也是毫不迟疑。虽然看起来没什么章法，但是每一剑都准确弹开箭矢，没有多余的动作。
不过更意外的是Caster的防守。从头到尾都仿佛是设计好的圈套，但实际上都是根据对方的攻势临时生成。这种防守近乎无懈可击。而更奇怪的一点，对方的防守几乎没有用到魔术，而纯粹是物理性的手段。
“另外两位贵客，也不用藏着了吧。”
正当远坂汐思考对策之时，二层平方中传来足以在耳旁萦绕3分钟的爽朗语声。这是利用魔术传声的方式，大致可以理解为将声音的传播介质又空气变为魔力。不过Caster没有料到，1公里外的周光压根没有魔力，因此并未听见。
其实说Caster完全没有使用魔法也不确切。从阮籍出现开始，维持隔音魔法结界的就是Caster，也正因此要用魔术传音。
“…….”
虽然也料到Caster的魔力感知可能会相当出色，不过就此暴露还是有些不甘。然而远坂汐并不知道其实这是霍同的功劳。当初父亲让他烧掉研究资料，年少的霍同并未完全听从，而是在烧尽之前又冲进火海抱出来一小摞。他并非舍不得研究成果，而是觉得起码这些亲笔字迹能让自己想起父亲。不过霍同至今也看不懂资料上的内容，此后魔术也没人教。不过对于父亲教过的几个魔术，霍同倒是从没放下。毕竟除了这条命和魔术，父亲什么也没留下。
而这为数不多的魔术中，就有魔术眼。霍同也正是用魔术眼寻找“猫”的下落时召唤出了Caster。因为是基础魔术，实用性也并不强，因此一般没人花功夫练习魔术眼。远坂汐也不过就练到范围500米。像霍同这样练到超过一千米的魔术使实在少之又少，毕竟大多魔术使还算得上精明。
战斗开始，基本就是Caster一人表演。霍同除了推着刀车在门口等待，就只能用魔术眼在周围查看状况。结果还就发现了另外两个Master。说魔术眼不实用是因为对方很容易感应到魔力波动，结果反而暴露自身。不过由于Caster释放着巨大魔力，霍同魔术眼的波动被掩盖了。
这一系列的巧合使得远坂汐愈加觉得Caster深不可测。不过既然被发现，藏着也就失去意义。
片刻之后，远坂汐和Saber一同出现在平房所在的巷子中。正常来讲，Master不应该现身战场，不过远坂汐有自己的考虑。之前的战斗毫无疑问了Caster的棘手程度。即便是自己也没有信心单独讨伐，想必刚刚失去一枚令咒的疯癫男子一方也是这么认为。因此联手不可避免。既然联手，自己现身便是诚意的表现。除此之外，近距离也便于在更合适的时机使用令咒。
“方才的Master啊，我是Saber的Master远坂汐，愿意与你结盟共同讨伐Caster。至于最后一击，当然还是看本事。在此之前，希望可以相互信任。”
自己主动说出Servent的职阶，并且说明结盟的期限，是刚柔相济的谈判风格。当然，自信并且真诚的语气也不可或缺。不得不说，远坂汐具有这方面的才能。
苏晴此时内心复杂。其实阮籍刚才的表现无可指摘，也肯定了自己对于之前和Assassin交战时阮籍有意放水的猜测。毕竟作为Berserker职阶，都会有强化的特性。作为条件，一般来说Berserker都会失去理智，甚至无法交流。不过阮籍显然是个例外，虽然他那样子本身就是一种“狂化”。不过无论如何“强化”的属性应该不会失去。自己的免伤魔法时机也算不上差，然而即便如此，还是没有胜机。
远坂汐之前在教堂见过，不过当时没说话，也没感觉到太强的魔力波动，因此并未太过在意。不过从眼前的魔力波动看，是一位强力的魔术使。而Saber又是实力最强的职阶。因此和对方对等竞争自己没有把握。不过目前看来，先打倒Caster才是当务之急，不然自己的令咒就白费了。至于最后一击，暂时还考虑不到。
“我是苏晴，这家伙是Berserker。”
说着苏晴和阮籍走出藏身的角落，来到巷子中。两人相视一笑，目光中有着相互的赞许。Saber和阮籍也不磨蹭，一左一右直逼二层平方而去。
“联合攻伐吗？倒是干脆。”平房中男子的声音仍旧爽朗。
这一次又出乎了远坂汐的意料。虽然窗口的弩数量并未增加，但这次的箭矢攻势丝毫不因分散而减弱，仿佛就是专门为二人联手进攻准备的。这绝对不能是之前Caster故意放水，那么只能理解为一种宝具了。大概就是无论是多少数量的攻势，都会有相应的防守措施。如果真是如此，简直就是专门为防守设计的。从古至今，都是守城容易攻城难。因此往往只能靠悬殊的兵力差强攻。但如果数量优势不复存在，简直不知道有何胜算。这种防守，几乎可以称之为“铁壁”。
果然在30米的距离上陷入了僵持。Saber身穿“朴素”的百花裙在左路陷入苦战。与阮籍弹开箭矢不同，Saber更多的是躲闪。相应的远坂汐则加持了提高敏捷的增益魔术。不过随着距离拉近，躲闪的时间也逐渐缩短，躲闪之余无力前进。
见此状况，两方的Master简短交换了意见。大概是英雄所见略同，两人很快达成共识。
Saber的细剑陡然间彩光流转，随之迸发出巨大魔力。之后箭矢瞬间路线偏移，像是被Saber的剑吸引。借此间隙，阮籍陡然前突，拉近了10米距离。由于床弩来不及调整角度，一时间没法后续攻击。不过小型投石车不知何时抬至窗前，那攻速让人不敢相信是那种看起来笨重的器械所有。拳头大的石块接踵而至，虽然速度不及箭矢，但并不容易用剑弹开，而且击中地面后四处迸射的石片也得留心躲闪。前进的脚步不得不再次停止。
Saber刚才使用了宝具，和在树林中帮助Lancer的时候相似。不过箭矢魔力不及魔法弹，被引导的效果不如上次。不过还是被Saber巧妙引导后甩在一旁。不过Saber只是为阮籍创造了空当，自己并没机会向前。现在前方迸射的石片还不时扑面而来，躲闪也更加吃力。
阮籍此时无法使用“长啸”，因为不仅对方，Saber也会受此影响。虽然如果就此一击必杀倒是一石二鸟，但20米的距离谁也不知Caster还有什么招数，而且不清楚对方对这招的抗性如何。似乎战局再次僵滞。
周光虽然听不见声音，但是眼前的情况还是大致了解了。大概就是Boss强到两人组队也刷不动的情况吧。作为猫在暗处等着抢人头的自己，此时只能帮助他们走一波输出。不然一会儿两人撤了的话自己绝对没法单刷。而且最关键的是，根据刚才的观察，20米的距离肯定还有埋伏，而且如果类比红血后的Boss，之后的招应该更难对付。
没等周光下令，Archer已经张弓搭箭，随意的瞄着一公里外的窗口。在外人眼中，那箭射的绵软无力，方向也偏，然而5秒之后，小型投石车应声而倒。简单地说，箭的表象不同于其结果。
阮籍顾不上那么多，借此机会向前突进。
随着平房内魔力剧烈涌动，滚木伴随着轰隆声从天而降。这是真正意义上的“滚木”。长约10米的整根圆木接连滚出，在逼仄的巷道内更是无处躲闪。别说前进，眼下最要紧的是怎么不被巨木碾压。然而滚木的速度极快，又是迎面而来，根本无处闪避，至于迎击更是不可能。
“Saber，撤退。”随着手背上的条纹消失了三分之一，远坂汐召回了即将被淹没的Saber。苏晴此时则只剩一枚令咒。
“抱歉，浪费了Saber的宝具。我就先告辞了。”
苏晴说完转身离去，笑容苍白。她很清楚失去两枚令咒意味着什么，此时自己已经失去了继续停留的资本。不管怎么说，都是自己鲁莽的结果。现在想想既然神父让所有Master共同讨伐，就足以证明Caster的棘手。但是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告知Caster的具体情况？万一所有的Master都未能攻破Caster，那么难道Caster会成为胜利者？虽然可能是考虑到增加讨伐难度，但似乎应该是以“能够攻破”为底线的吧…….
路上苏晴一语未发，故作坚强的脸上掩藏不住失落。
“苏妹子，多谢救命之恩。被箭射成马蜂窝和被滚木压成肉饼都挺惨的。”
阮籍倒是真的像受到莫大感动，眼圈转眼就红。
“没什么，是我的失误才让你身处险境的。抱歉。”
苏晴又低下头。
“那这回就不大喝了，喝个微醺行不~”
男人转眼又是嬉皮笑脸，一如从前。
目送苏晴离去，远坂汐也决定暂时撤退。方才那股魔力涌动无疑是Caster的Master用了令咒。但即使如此，天降滚木算作宝具也太过无解。那已经不仅是转化，而接近于生成。换句话说，是近乎魔法的级别。既然是这种强力Servent，还用得着从普通人身上吸取魔力吗？如果不引得群起而攻，正常进行圣杯战争应该是胜券在握才对啊。
虽然内心生出疑惑，但已经消耗一枚令咒的自己呆在此地只能是危险。远坂汐毫不犹豫地离去。Saber灵体化后默不作声，大概刚才的战斗魔力也消耗不少。
周光怎么也没想到“boss”红血后这般恐怖。看着无声的滚木洪流，不禁倒吸一口冷气。不过周光意外的没有撤退，反而只身走到巷子中间。此时隔音魔法已经消除。
“对面是Caster吧，能谈谈吗？”
Archer对周光的大胆举动感到惊讶，不过并未阻拦，只是拉紧了弓弦。周光当然不是瞎大胆。他判断Caster并无杀意。首先对方一开始的火箭完全没有充分利用。如果是自己，必然会以燃油之类的配合使用，从对方的投石机威力来看，扔几个油袋子不是问题。如果能形成火幕，不仅能延缓进攻，还能阻挡Master的视线。其次，最后的滚木明显时机不好。如果等疯癫男子再接近哪怕5米，即便是使用令咒也来不及撤退。这些分析没什么原理，只是多年游戏给予了他判断对方杀意的能力。
“Archer吗？那一箭真是漂亮。寒舍没什么招待的，促膝长谈倒是足够。”
一夜激战，东边的天幕微微现出暗紫的光，说不清是阴森还是神秘。
霍同此时困得瘫软在地。听到“促膝长谈”，苦笑中伴有自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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